《彷徨少年時 Demian》Hermann Hesse

青春是一種不斷的陶然，它是理性的一種熱病。

－－拉勞士福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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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5
每一個人的一生代表一條他向他自己走去的路途，代表一個在這樣一條路上走的努力，代表一條路途的啓示。沒有一個人曾經整個完全發揮他自己，可是每一人卻都努力要做到那個地步－－有的做得笨拙，有的做得明智，每一個人都盡他的能力做去。每一個人都帶著他誕生的痕跡－－他過去原始時代的黏液和蛋殼－－一直帶到他生命結束的那一天。有的從來沒有變成過人，一直是青蛙、蜥蜴、螞蟻。有的腰部以上是人，以下是魚。每一個人代表大自然在創造方面的一次賭博。我們都來自於同一個來源－－我們的母親；我們全都是由同一個門進來的。可是我們每一個人－－各個深度的試驗－－都努力奮鬥向他自己的命運走去。我們能夠互相了解；可是我們每一個人卻只能夠向他自己解釋他自己。

p.61-62
這個故事的第一個要素，它的真正的開端，就是那個記號。
有一個人，他臉上有一點東西，這點東西把別人都嚇唬住了。他們都不敢打他。他使他們有了這樣一個印象，記住了這一點：不但是他，就連他的後人也是這樣。我們可以猜想－－不，我們可以非常確定地說，他額頭上的那個記號並不是如同郵戳一樣的－－人生幾乎從來不會像它那樣地清楚、簡單。情形多半是他令人覺得他是有點不吉祥，也許他眼神中流露出來的聰明和大膽是比人們平常習慣上所能容忍的多了一些。這個人是厲害的：你接近他的時候心裡只有畏懼。

p.100
你曉得，我們是沒有自由意志的；即使那個牧師假裝我們有，我們還是沒有的。一個人即不能想他要他自己想的，我也不能使他想要他想的。

p.101
如果一個人要集中所有他的意志力在某一個目標上，那麼他就會達到那個目標。

p.103
比起動物來，我們的範圍比較廣闊些，我們的選擇自由比較大些，我們的興趣比較多些。不過相對地說起來，我們也是局限在一個我們跳不出的狹窄範圍裡面。如果我想像著我無論如何一定要到北極，為了要達到這個目標，我就不得不對它產生非常強烈的願望，這樣一來，我整個人才受它的支配。一旦情形到了這一地步，一旦你內心有種力量命令你去做一件事，那時候你就能夠完成它，那時候你就能夠駕馭你的意志並朝目標邁進，就像駕駛一匹馴服的小馬一樣。

p.110
我認為我們不應該僅僅把人為虛偽地分出來的一半世界看做是神聖的，我們應該把所有的東西，把整個世界都看成是神聖的。……不然的話，你就必須為你自己創造出一位把魔鬼也包含在內的上帝來，而在這一位新的上帝的面前，當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發生的時候，你用不著把眼睛閉上。

p.112
只有我們真的在生活中切切實實地實行過的思想才算是有價值的。……人一旦已經開始思想了以後，這個他就不可能成功的。

p.116
靈巧敏捷的談話絕對是沒有價值的。在整個談吐的過程中你所做的一切就是失落你自己。讓自己失落是一種罪過。一個人要能夠像一隻烏龜一樣，能夠完全在自己裡面慢慢地爬。

p.144
「命運和性情是同一個概念的兩個名字。」（諾瓦里斯）

p.154
那隻鳥在掙扎著要從蛋殼中解脫出來。那個蛋就是這個世界。誰要想誕生，就一定首先要毀滅一個世界。那隻鳥是飛向上帝。那個上帝的名字是阿布拉克薩斯。

p.159
愛情已經不是最初我碰到就害怕的那種黑暗的禁欲主義的衝動了，也不再是我曾經奉獻給佩雅特麗琪那種虔誠的變貌了。兩樣它都是，但是比這兩樣要多得多了。

p.161
我只想要努力生活得與從我真正的自我之中來的一些啓示相一致而已。為什麼會這樣地艱難呢？

在那一段日子裡我感覺我已經到了一個安全的港口，一個平靜的島。可是如同往常一樣，一旦我習慣了我的處境，一旦我從一個夢中得到了希望，這個處境就枯萎了，變得沒有用處了。

p.162
整個那年天的滋味我過得像是一次無窮無盡的內心動亂；動亂的情形我簡直是難以形容。很久以來我已經習慣於我的孤獨了；孤獨壓迫不了我。我同德密安生活在一起，同鷂鷹生活在一起，同我生活在一起的還有我夢境中那個有力的幻影，它是我的命運，同時也是我最心愛的人兒。這就足夠支持住我了，因為樣樣事情都指向著療闊和空間－－一切都指向阿布拉克薩斯。然而這些夢境和這些思想，其中沒有一個服從我，沒有一個對我唯命是從，沒有一個我能夠依照我的喜歡去擺佈它。它們來抓住我，我被它們統治著，我成了它們的工具。
然而我有足夠的能力去抵抗外在的世界。我不再害怕人了；甚至於我的同學們也已經都知道了這一點。

p.164-165
所有這些音樂都在表達同一樣東西，都在表達這位音樂家靈魂中的東西：渴望，一種向世界最最發自內心的贖罪，一種劇烈掙扎中的放任，一種向自己靈魂焦急的傾聽，一種令人陶醉的屈服，和對不可思議的奇蹟發生的深深好奇。

p.173
對外形的觀察。對大自然之中各種不合理性的，奇怪的複雜形狀嘆服之後，我們心中會產生一股內在和諧的感覺，與大自然中那些現象所發揮出來的力量相共鳴。

p.184
在你自己的生活中表現那些夢，同它們玩，為它們建起聖壇。……在我們自己之中，我們一定要每一天都重建它，不然的話，我們就是不夠認真了。……你一定有一些愛情夢，你一定有一些欲望。或許你生性是這樣的，你害怕它們。別這樣。它們是你有最好的東西。你可以相信我。我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我破壞了那些愛情夢，結果我迷失得很厲害。人是不應該那樣做的。當你知道了一些阿布拉克薩斯之後，你再也不能那樣做了。你不可以害怕任何東西。你的靈魂想要的任何東西，你全都不能禁止。

p.185
如果你恨一個人，你恨的是那個人之中的一樣東西，而那樣東西卻也是你自己的一部分。凡是不在我們之中一部分的東西，是不會來煩惱我們的。

p.200
我自己並沒有在一種暴烈的衝突和爭鬥之中離開我的父母和他們的天地，那個光輝的天地；我是漸漸地和在差不多覺察不出的情況下與他們疏遠的。……
一個我們曾經不是出於習慣而是由於自由意志去付出我們的愛和尊敬的地方，一個我們一直深到我們內心深處都曾經當過晚輩和朋友的地方，這樣一個我們最親愛的地方，一旦我們突然之間明白了我們心中的潮流要拉著我們離開它，這時候的滋味真是又辛酸、又可怕。

p.206-207
每一個人都有他的功能，但是他自己卻不能按照他自己的意思去選擇、界定，或者完成一個功能。希望有一些新的神是錯誤的想法，想要為這個世界供給一點東西也是完全錯了。一個開悟了的人只有一個任務－－去尋找到達他自己的路，去完成內心的確實性，去摸索著自己向前進的途程，不管會走到什麼地方。
這個體會深深地搖撼著我，它是這番經驗的果實。我曾經常常思索一些將來的意象，常常夢想一些將來我可能會被命運指定要擔任的角色，或許當詩人或者預言家或者畫家，或者這一類的一個什麼人。
這一切都是空話。我不為了作詩才活著，也不是為了傳教或畫畫才活著，我既不是這樣的，別人也不是這樣的。所有這些都是附帶的。每一個人只有一個才能－－尋找到達他自己去的路。最後死的時候他的身分可能會是一位詩人或者瘋子，可能會是一個預言家或者囚犯－－那不是他的事，最後根本也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他的工作就是去發現他自己的命運－－不是專橫任性的那一個；然後整個地和不屈不撓地在他自己的心中把它實行出來。此外，每一樣別的東西全都只是一種「自許的」存在，一種逃避的企圖，都是要逃回到大眾群體的理想去，逃回到他自己的本性中順從和害怕大眾群體而形成的理想中去。

p.217-218
在目前，團體精神只是群眾心理的一種表現。人們之所以飛回到彼此的懷抱去，乃是因為他們互相都害怕……可是他們為什麼害怕呢？你只是害伯你是不是與你自己內心相諧調。人們害怕乃是因為他們從來沒有向他們自己表白過自己。

p.220
在每一個地方，由於真正對現在的責任而產生的畏懼和對未來的途程而感到的茫然，他們就在過去之中尋找自由和幸運。

p.221
這是第一次外在的世界與我內在的世界完全調和起來了；活著實在是件樂事。……每一樣都是大自然中的一部分，期待著和準備著以虔誠的態度去迎接它的命運。

p.227
「你必須尋找你的夢，然後路途才變得容易些。不過沒有一個夢會永遠繼續下去，每一個夢的後面都有另外一個夢跟隨著，因此，人不應該特別依著任何一個單獨的夢。」……
「我不知道，」我說，「我的夢會繼續多久。我希望它能夠永遠繼續下去。在這鳥的畫像下我的命運已經接受了我，把我當作情人，當作最心愛的人一樣地接受了我。我屬於我的命運，此外我不屬於任何人。」
「只要夢是你的命運，你就應該一直對它盡忠守節。」

p.232
我們帶有記號的人對於未來將會變成什麼樣子並不感到焦慮。所有的這種種信仰和言論我們覺得都是已經沒有生命了，都沒有用了。我們唯一承認的責任和命運乃是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該非常完全全地成為他自己，都應該非常絕對地忠實於大自然栽在他心中的有生命的種子；而且生活在它的成長過程中以後，他會感到驚奇，原來發展出來的東西之中沒有一樣是他不知道的。

p.233-234
有一些人，不論命運在什麼地方需要他們，他們都願意而且準備好了出來站在那裡，我們要當的就是他們這一類的人。……所有那些曾經對人類歷史的行程發生過影響的人，沒有任何例外，他們所有的人之所以有才能效力，只是因為他們準備好了接受不可避免的命運。

p.235-236
有時候她會微笑著對我說：「你的夢是不完全的，辛克萊。你把最好的部分漏掉了。」
於是這時候我就會記起了我已經遺忘了的部分，我就會不明白怎麼竟然會把它忘掉了。

p.236
你一定不能向你所不相信的願望屈服。我知道你渴望的是什麼。然而你應該做的是，或者能夠把這些願望一刀兩斷，或者保有它們心裡覺得理直氣壯。一旦你能夠把你的要求安排得你知道它一定會實現，然後實現才會到來。

p.245
沒有人會夢到任何對他個人沒有關係的東西。

p.259-260
包紮傷口很痛。這以後我遭遇的每一樣事都引起痛苦。可是，有的時候當我找到了鎖鑰，並且爬到我內心深處命運的一些意象在裡面熟睡的黑暗的鏡子，我只需要伏在那面鏡子上看看我自己本身的意象，它現在完全像他了，像我的兄弟，像我的領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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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付出愛，同時也找到他自己。而大部分的人，得到愛卻失去了自己。

Today is a gift

Yesterday is history.
Tomorrow is mystery.
Today is a gift. That’s why we call it present.

－－功夫熊貓